继炒煤、炒房、炒棉、炒电之后 温州民间资本的下一站
0 kaily pai在生存堪忧的压力下,一批中小企业关门。这些曾经创造了中国民营经济神话的企业主们,他们的资金又将流向哪里呢?
温州金可光学有限公司董事长熊伙荣在温州开了7年之久的眼镜厂,他充分感受到了今年以来温州眼镜行业的艰难处境。
“温州30%的眼镜生产企业处于停工或半停工状态。反倾销、出口退税下调、人民币升值、拖延付款……生意太难做了。”如今熊伙荣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寻找新的机会,对他而言,“逃离”眼镜生产行业,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熊伙荣的心态在眼下众多制造型企业老板中很有代表性。这从今年以来报纸分类广告中关于厂房转让和出租的信息突然多起来可见一斑,发布这些信息的大多是服装、鞋业、轻工、电子等传统劳动密集型企业。
实际上,曾经依靠低廉劳动力、原材料,以牺牲自然资源为代价,再配以最大限度压低价格的方式成长起来的温州民营企业主们,在生存堪忧的压力下,他们“逃离”的目的是为资金寻找更好的出口。那么,这些曾经创造了一波中国民营经济神话的企业主们,他们的下一站又将在哪里?
靠岸“新”码头
在中小型制造企业密集的温州水头镇一带,近几个月来有三百多家皮具、制鞋等企业停产。一两个月前,在水头镇上还能看到不少“老师傅皮带”的广告牌,而今该公司老总也已转行,在江西上马了总投资过亿元的新能源项目。
“几乎70%以上的企业主选择了转型和资金转投。”老师傅皮革有限公司董事长张志强说,这几年水头开始集中整治制革业,一批企业被关停,不转型不找新出路不行。
和张志强一样彻底转型的浙江东江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沈汉兴,最近也特别忙碌,要和两至三家生物柴油生产企业商谈并购事宜;洽谈水上加油站的收购;国内外的一些风险投资商频繁来访。而这一切,都是他在从事服装加工十多年中从未遇到过的。
“关键是新能源这个题材,人人感兴趣。”沈汉兴对自己的转型颇为欣慰。
“新”是从制造业“逃离”的企业主转行的行业鉴定标准,从转投的案例来看,他们的转向大都朝新兴行业发展,如工业服务业、新能源、医药等科技含量高、利润高的行业。
“这是一个方向,但我认为没有一个产业是安全的,每一个新兴产业到了一定时期,都会有高度竞争风险。”绍兴文理学院经管学院院长李生校在本刊主办的浙商理事会月度聚会时告诫,转型时要注意“度”的把握。“跨度太大,也做不了。”
“蜂拥”创投领域
“我是去年底开始去上海筹备成立创投公司的。”熊伙荣告诉《浙商》记者,他和几个同样从制造业“逃离”的朋友合伙成立了一家创投公司,总部设在上海徐家汇,目前正在人员招聘中。
事实上,从2006年开始,就陆续有几批温州人闯入创投业。尽管创投这口“洋水”,温州人刚喝时还有点呛,但在传统制造业无法满足他们的投资冲动时,创投业成了他们的首选。
在温州车站大道财富中心的写字楼里,眼下就驻扎着多家PE。这些机构所掌握的资金从数千万元到10多亿元不等。据业内人士介绍,其资金来源主要是在实业中已初具规模的民营企业。
据了解,神力集团、正泰集团、佑利集团、环宇集团、飘蕾公司等温州传统型企业,都以合伙或股份制公司的形式成立了创业投资公司。目前在温州本土从事PE的企业大概有七八家,包括环亚、通泰、恒生资产、首华创投、温商创投、国瑞创投等;温州以外地区,温州人创办的PE也有十余家,如正泰在上海创立的云杉等。
虽然无法准确地统计出从事创投的温州资金量到底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温州民间资本试水私募基金得到了飞速发展,PE已经成为温州民间资本寻找出路的一种新尝试。
“做实业,一旦行业选择不好,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但创投不一样。创投实际上是建立在别人企业基础上的经营模式,这种投资方式更有选择性。”关于创投,熊伙荣显然抱有很大的热情和希望。
决心虽然已经下了,但创投的路并不好走。眼下爆发的金融危机,股市大跌,已经连续2个多月都没有IPO的现实,也让众多PE不敢出手投资。目前为止,熊伙荣的创投公司仍然未见投资动静。
但对于温州民资参与创投的热情,浙江大学EMBA教授、资本市场与会计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姚铮给予了肯定:“从投资实业到投资资本市场,这是温州人投资模式的一次升级。”
转“炒”开发商
在离开制造业之后,温州也有一些企业将手头的资金通过担保公司、典当公司等进入了民间借贷市场。
温州财富中心大厦中也同样聚集了多家担保公司和投资咨询公司,这里是温州财富的新聚集地。其中一家去年成立的担保公司已“越做越大”,据其张姓负责人透露,他的公司担保额度不受注册资金的限定,还可以直接进行上亿元的放贷或垫资,只不过利息要比银行高很多。“一毛利左右吧!”他说。
但显然张是无法拿出这么多资金的。“我们的钱主要来自企业主。”张说,自己以3分到5分的月利率筹集到钱,然后再以6分以上放贷。他透露,参与到民间借贷中的温州老板并不在少数。“这些老板都是跟我们很熟的,而且借贷量很大。”
这些资金基本上都流向了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温州,甚至出现了“炒房不如炒开发商”的说法。当然,当手头的资金无法在实业领域获得回报之时,受投资冲动和高息诱惑,取道灰色通道也是无奈之举。
“这就是资本的魔方,它有一种力量,能够迅速积聚,投到他希望投的有利润的地方,而这个有利润的地方,就有资本的影子。”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表示,“既然要找出路投资,总要找一个利润率比较高的地方。”
“回归”银行储蓄
温州欣鑫服装厂老板郭树良在把瓯海工业园的一处分厂关闭后,随即也把地皮处理了,加上从台州撤出的投资资金,手里一下子有了4000多万元。“钱在手里很烫人,投资什么还没想好。”
“目前温州有数千亿元民间资本有强烈的投资冲动,但相比以前,多了些理性。”温州市经济学会会长马津龙向《浙商》记者表示,“他们在投资方向上并不集中,许多都还在观望。”
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像郭树良一样手握数千万元现金的人在温州不在少数。更多的企业主则表示,目前投资状况恶化,回笼的资金比以往都要多。
瑞安人阮忠林最近刚把做了20年的鞋厂转手。做得最好的时候,他的鞋厂“资产逾千万元,员工有280多人,一年可以做100多万双鞋。”阮忠林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说,原材料涨价、经济不景气,销售量不断下滑,最后只好告别经营了20年的行业。
阮忠林所在的莘塍镇基本上生产鞋子,阮在当地算是一个大姓,单说找生产鞋的“阮老板”,可以找到好几个人。“周围好多鞋企都停产了,我们算中小企业,比我们更小的,早就关了。”阮忠林如是说。
到底有多少老板手持资金在观望?这个数据很难得到,不过,温州银监分局的一份信贷分析报告显示,温州民间资本正在以各种形式“回归”银行。这份报告说,截至7月末,温州市民在各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储蓄存款余额达1945.6亿元,比年初猛增241.9亿元;比去年同期多增加153.3亿元,增长14.2%,增幅创近年新高,呈现连续七个月增长的势头。
有人士分析,虽然民间资本从传统制造业撤退后蛰伏于银行,但其投资冲动却随时会勃发。如果新的投资机会明朗了,观望中的民间资本就会马上出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