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柱谈巨人大厦成烂尾楼：那是我一生的痛

　　前度巨人今又来。巨人的归来，让人再次产生遐想，史玉柱会不会重建巨人大厦？

　　出人意料的是，史玉柱回到珠海，却绕开了那个拖垮了巨人集团的烂尾楼，另择新址。

　　然而，巨人大厦对于巨人集团的标志性意义，以及史玉柱对巨人大厦难以割舍的情怀，让人不得不重提史玉柱与巨人大厦不得不说的故事。

　　本报记者 纪旭 发自珠海

　　十几年后，史玉柱重回珠海，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今年4月23日，史玉柱旗下的珠海征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竞得了位于珠海市的一地块，并将在此建设南方总部暨南方研发基地。

　　巨人归来，绕开了 “巨人大厦”，另选新址，让人陡生疑窦。

　　17年前，巨人集团在珠海获得了9万平方米土地，然而好大喜功，争做中国第一高楼的政绩诉求，使史玉柱的欲望不断膨胀。结果初始设计18层，最后加码到78层的巨人大厦，成了巨人集团不堪承受之重。随着巨人集团的倒下，巨人大厦也因此成为中国最著名的烂尾楼之一。

　　新地块是巨人集团回归珠海的新起点，老地块上则仍然矗立着烂尾12年之久的3层烂尾楼。

　　巨人大厦烂尾新版本

　　巨人大厦位于珠海最有名气、最具浪漫色彩的情侣路上。

　　如今，一家没有挂牌的废品收购站已经“占据”巨人大厦。4月27日，正在废品站里为废报纸打包的小林说，天天有人来这里看，“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巨人大厦和史玉柱的故事，许多老珠海人依然记忆犹新。

　　1992年7月，史玉柱把珠海巨人新技术公司的总部搬到注册地珠海。

　　为支持巨人集团，珠海市政府曾经批给巨人一块地。巨人准备拿这块地盖18层的办公楼。然而，在政绩工程的诉求下，有政府领导希望将巨人大厦建为中国第一高楼，所以设计楼层不断加码，从38层到54层再到64层。1994年初，巨人大厦开工典礼时，史玉柱宣布，巨人大厦将建高78层、中国最高的楼宇。然而为了这个中国第一高楼，初步测算，巨人需要投入12亿元才能完成。

　　1996年，巨人大厦资金告急，史玉柱将保健品的资金调往巨人大厦。

　　1997年初，巨人大厦因资金链断裂未能按期完工，只建至地面三层的巨人大厦停工。随后，巨人集团的财务危机爆发，史玉柱也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

　　4年后，史玉柱传奇般复出，并很快还清了巨人大厦的所有债务。2008年《福布斯》全球互联网富豪排行榜中，史玉柱以28亿美元的身价列第7位。

　　巨人大厦拖垮史玉柱的故事流传甚广，但时代周报记者在珠海采访时了解到，坊间流传着另一个版本：真正拖垮史玉柱的不是巨人大厦，而是因为史玉柱投资领域太多，管理不善，坏账太多。相反，却是巨人大厦卖楼花的数亿元预售款，帮助史玉柱东山再起。

　　据一位熟悉巨人公司的人士告诉记者，管理不善和太多的坏账拖垮了巨人。去年10月，有媒体报道，珠海市政府原则上已经允许巨人集团重建停工11年的巨人大厦，并且要求相关部门予以配合。但巨人集团却否认有相关重建计划。

　　既然重回珠海，史玉柱为何不重建巨人大厦，他的心中有着怎样的谋算？

　　重建成谜

　　史玉柱东山再起之后，珠海市政府就一直有意将他请回珠海。2007年11月，史玉柱的巨人网络成功赴美上市，珠海市政府再次向史玉柱发出了邀请。

　　珠海是国家软件产业基地，2008年软件业产值130亿元，位居广东省第三。时代周报记者在珠海市发改局的一份文件中看到，珠海为了加快发展软件业和集成电路产业，正在积极推动“金山做大，巨人归来”。

　　文件透露，金山公司将投资10亿元建设总部基地和国际一流的软件产业园，而巨人集团将投资3亿美元建设年销售收入达10亿元的南方总部暨南方研发基地。

　　珠海市发改局综合法规科科长王梦阳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巨人归来”今年要取得实质性突破，但建设南方总部及基地是在高新区重新选址。

　　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珠海征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8500多万元竞得珠海高新区情侣北路21万平方米的一块土地，折合楼面地价400元/平方米。

　　“巨人大厦是否盘活以及如何处理，市里目前没有明确表态。”王梦阳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他同时称，巨人大厦仍是巨人集团的资产，如何处置决定权在巨人集团。

　　但去年10月，有媒体报道，珠海市政府原则上已经允许巨人集团重建停工11年的巨人大厦，并且要求相关部门予以配合。可巨人集团随后否认有相关重建计划，只是披露了拟在珠海高新区的投资计划。

　　“史玉柱对‘巨人’还是有感情的。”珠海一位与史相熟的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史玉柱对“巨人”这个创意于IBM蓝色巨人的品牌一直没有放弃，当年巨人集团如果申请破产，史玉柱就会无债一身轻，但他没有这样做。史玉柱复出之后，经营保健品的公司名为健特，是“巨人”的英文发音。而且当网络游戏业务运营成功之后，史玉柱再次在海外注册了“巨人网络”品牌。

　　既然对“巨人”感情如此深厚，史玉柱为什么不重建巨人大厦？如今怀揣百亿资金的史玉柱，重建巨人大厦并不是难事。

　　“珠海商业不发达，也许是史玉柱不打算重建巨人大厦的原因之一。”珠海百脑会地产机构总裁苏进顺分析，巨人大厦定位为写字楼，但珠海市的写字楼市场很萧条，目前只有两座真正意义的写字楼。另一位地产界人士也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巨人大厦所处的银桦路曾经是珠海的中心地带，但目前珠海城市规划向西发展，“现在银桦路已经不是好地段了。”

　　时代周报记者试图联系史玉柱，但没有成功。巨人大厦何去何从，也许只有史玉柱本人能够揭开迷底。

　　史玉柱或另有打算

　　巨人大厦无疑只是让珠海市政府头痛的烂尾楼之一。

　　上世纪90年代初，珠海市房地产开发的第一轮高峰期。据珠海市建设局的资料显示，1992年至1993年两年中，珠海市房地产投资总额就高达33亿元。彼时，银行紧缩银根，暂停对房地产的贷款，给珠海房地产市场带来致命打击，多处楼盘停工，遗留下数百栋大大小小的烂尾楼。

　　据老珠海人回忆，烂尾楼遍布珠海各个区域，多数商业项目位于迎宾南路、景山路、九洲大道、粤海西路等城市主交通干道两侧，成为城市中一道难看的伤疤。

　　此后数年，对这些烂尾项目进行改造、盘活，成为珠海市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而政府和开发商也在不停地探索整治烂尾楼的市场化模式，近年来通过复工、转让、拍卖等方式，虽然一部分烂尾楼被盘活，但烂尾楼问题仍然没有完全解决。

　　媒体报道，今年珠海市两会期间，珠海市政协委员刘翔提出在烂尾楼改造中执行购房入户政策，以加速市区内这些“城市伤疤”的盘活进程。刘翔表示，目前珠海市城区内有烂尾楼30多栋，接近50万平方米。他说，珠海市委市政府一直以来对烂尾楼工程的启动盘活高度重视，并曾提出“一楼一策”特事特办。但由于缺乏政策和制度层面的保障，因此在实践中不具备可操作性。而随着购房入户政策的停止，金融危机影响的深入，烂尾楼的改造也陷入困境。

　　显然，珠海的烂尾楼余痛未消。“解决巨人大厦这座最著名的烂尾楼，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珠海一位地产界人士指出，珠海市政府肯定希望重建巨人大厦，但最终还要看企业的意愿。

　　虽然巨人集团否认重建巨人大厦，但它回归珠海已成定局。对于巨人大厦的未来，史玉柱也许另有打算。

　　“那是我一生的痛”

　　本报记者 赵世龙 发自广州

　　1997年春，记者追访陷入供货商追债潮中的史玉柱。在巨人大厦他的大办公室，史玉柱精神不垮，避而不谈让他焦头烂额的眼前事，却扯起了远景。

　　脑黄金是巨人当时最赚钱的项目，却因为讨债事件，可能搞不下去了。史送记者一板药片，说这就是美国送刚刚去访问的中国领导人的礼物，接下来他就要搞这个最新科技了。

　　这是史玉柱最早向媒体透露他后来搅动中国的新项目。所以当脑白金在央视以审美疲劳令人烦恶之势进行广告轰炸宣传时，记者知道，它的真东主就是史玉柱。助他东山再起的那桶金，可能来自他自己透露，在巨人光景还好时，在黄山后山低价囤的那块地。

　　再然后，记者知道他的营销团队，请入了也曾搅动中国、号称穷乡僻壤的茅厕墙上都刷有广告的三株口服液前营销团队。果然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就高调复出还了部分巨人旧账，顺便自我炒作了把。

　　可牢牢钉在这个商界巨人心上的，是巨人大厦这个烂尾楼。那个春天，珠海逢几十年不遇之暴雨，海边小山居然暴发山洪，将巨人大厦那个深窟连同设备全部泡汤，光抽水就多花了几百万元。这让资金链断裂的巨人雪上加霜。

　　“那是我一生的痛”，史玉柱说。他拒绝了记者要求去工地现场拍张新闻图片的请求。他要逃离珠海，乘机飞上海，开始他的转战商海的新事业。

　　他和秘书程程一起开车，捎上记者同往广州。在珠海市区马路上行驶时，他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带记者去工地看看。但坐在车里坚决不下车。

　　“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鬼地方了！这是我一生最大失误的决策，也是我的伤心地。”史玉柱说：“巨人大厦从38层一直长到78层。好大喜功，我真是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