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尚中坚力量Calvin Klein的“美国梦”

　　Calvin Klein的名字早已超越了时尚界。他的作品不仅仅反映出一个时代，还反映出这个时代对设计师的影响。Klein本人就是一个风向标。尽管距离他卖掉自己的公司已过去整整5年，谁也不能否认，长期以来他都曾是美国时尚的中坚力量。当他退出自己的公司时，距离当年创建这个品牌已过了30多年，在这30多年中，人们对于时尚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一个退休的、新生的Calvin Klein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年前，当Calvin Klein开始他自己的品牌时，家人和朋友都感到忧心忡忡。“我心想，主啊！他会不会走下坡路？”他的好友Bianca Jagger说，“他会后悔吗？会做什么？我有些朋友在卖掉自己的公司之后，简直就是万事休矣——尽管他们钱也没有少拿。”Klein的女儿Marci是一个电视节目制片人，她也无法想象一个脱离了品牌的父亲。“我心想，什么？”她回忆说，“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个工作狂吗？这很像主持人Johnny Carson退休时的情形——我当时也在想：他要去干嘛？我们以后还有什么可看呀？”

　　大家的担心也有更私人化的理由。Klein最亲近的朋友们都经历过1980年代末期他那一场因滥用药物而造成的危机，并且默默准备着一切再次重演。当时，知情者们纷纷打电话互相通告他的滑稽举动。然而他的工作和公众形象却奇迹般地并未受到影响——这说明了Klein对公司的责任心有多不寻常。

　　Klein和他长期的生意伙伴Barry Schwartz 一起把公司卖给Phillips–Van Heusen集团，赚得了4亿美金，还包括市值3000万的PVH股票，以及未来的版税承诺。2003年3月24日，距他们做成这笔生意不到6个星期，Klein前往麦迪逊广场花园观看尼克斯队和多伦多猛龙队的球赛，却为纽约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带来了他流口水、吐舌头的照片。当时尼克斯队的球员Latrell Sprewell正在中场准备发球入界，Klein坐在场边，突然站起来大喊着跟他打招呼。根据小报的说法，“脚步不稳的”Klein抓住Sprewell的胳膊，开始跟他闲聊，最后他的一位朋友以及两个保安将他护送回了座位。从此以后，时尚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名字之一被与运动场上的裸奔者和扔瓶子的人相提并论。

　　Klein本人事实上非常害羞，注重隐私，拥有准确的判断力，并且在礼仪方面极为老派严谨。以上有关他出丑的段落，一定会令他羞愧难当。幸运的是，在那之后不久，他就远离了嘈杂的人群、公众的视线，就像所有搞砸了的人会做的那样，开始慢慢复原。他选择的地点是亚利桑那州一所名为Meadows的诊所。

　　今天，当他讲述那段日子时，听起来已经明白了人无完人的道理。对于一个对完美如此执着的人而言，这是极为困难的。他设计的服装、他的身材、照片、房屋，乃至于他此刻穿着的套装（由一度担任Gianni Agnelli裁缝的Caraceni制作），全都力求完美，他的全副生命就是为了追寻完美——这也正是成就了这位设计师的重要原因。

　　“在完成交易之后，我崩溃了。”他说，“大概是因为无法承受未来吧。好多年来，我都在为此做准备。我明白自己要去追寻其他挑战，或者说找别的事做。我做了那么多系列，已经完成了想做的一切。我准备好放手了。谁知当一切真的发生时，我却彻底发疯了。随后，我开始重组自己的生活。人生最好的部分这才开始了。”

　　直至今日，Klein作为设计师和生意人的结合体所取得的成就也还是难以衡量。有些设计师不屑于，或者说装作不屑于考虑预算，而Klein的双重眼光却总能让他一次次精确地击中时代精神的要害。就像Andy Warhol或者Madonna那样，他是个了不起而又精明的艺术家。

　　另一件把Klein与时尚界区分开来的事实，是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有时甚至不惜损坏品牌在社交场上的口碑。例如，在发布会结束之后，受邀的贵宾通常都会到后台与设计师闲谈一番。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惯例，却为Klein公开轻视。提及这一点时，他笑了起来。“你想知道我有多疯吗？”他问，“你可以就此写一整篇文章。我不是个正常人。我知道。一方面，我们在华尔街试图获得成功——是那种成功，就是你会说‘那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事儿——那是真正的买卖，全搞得清清楚楚。别担心。’的那种成功。不过还是让我告诉你吧。那就是意气用事的，就是私人化的。我一个人得照料一大摊事儿。所以当发布会结束之后，我只想回家单独待会儿。”

　　早年

　　Klein的早年十分平民化。他成长在纽约Bronx区的一个犹太移民家庭，从小就意识到辛勤工作的意义。他的父亲Leo在Harlem区开设了一家小杂货店，因为在店里待得太久，在家里常常找不到他。作为一名小小实习生，Calvin幼年时就很喜欢询问有关物价的问题。“我看到不同价格的柚子，”他回想道，“于是我问：‘这两个有什么区别？’我父亲说：‘有的人喜欢付29美分，有的人喜欢付49美分。’我心想，嗯……后来，我发觉时尚业也完全一样。你选定一个自己想要的标准。很多人认为贵的就是好的。事实并不总是如此。”

　　每当提及他与母亲Flo一同在Bainbridge大道消磨的那无数个下午时，他的语气就明显轻快起来。他的祖母Molly在那里开设了一家制衣店。店堂小得不得了。然而对Klein而言，那就是一个大宝库。她祖母曾受雇于美国前卫运动服设计师，母亲则酷爱时装画，说起或买起衣服来总没个够。“每当我为衣服发狂的时候，就总会想起我母亲在战时是如何把父亲所有的钱都花在买衣服上。”他说。还有什么能比和这两个人更强烈地影响到孩子，让他明白女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Klein很早就表现出了对时装的兴趣。在10岁时，他发现有个朋友的妈妈是时装设计师，就立刻找到了她。“我给她看我的草图，一天到晚都跟她聊这些事。”他笑着说。他的好朋友对他的行动力印象深刻。认识他30年之久的朋友，美国电视大亨Barry Diller说道：“在任何地方、任何行业，Calvin都会成功。”在这方面，Klein显得很没耐心。他说：“我等不及要高中毕业，这样就能离开Bronx区。刚开始上学，我就想去工作。我老是匆匆忙忙的，老在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将来会怎样。”早年他在曼哈顿的纽约工业艺术高中学习，每天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但那种付出一切的劲头就在他血管里流动。“我来自一个成天只谈工作的家庭。”他说。

　　开端

　　Klein在学校里朋友不多——以后的情况也是这样。“我从小就是如此。”他说。他的第一任妻子Jayne Centre以及工作搭档Barry Schwartz都是他儿时的伙伴。后者早在5岁时就和他结识了，此后双方就一直保持着无法拆散的亲密关系，正如Yves Saint Laurent与Pierre Bergé，或Valentino与Giancarlo Giammetti那样。Schwartz负责建立运营架构，以帮助Klein实现他的预想。传言说，他的心算速度比计算器还快，在公司刚建立的那几年中，他承担了所有跟客户讨价还价的工作。“我们的合作关系很理想，因为我们之间从不互相竞争。” Schwartz说。事实上，这对朋友的性格简直完全相反，并且随着岁月流逝，这种区别变得日渐明显：Klein结过两次婚，此外还有不少情史；而Schwartz呢，用Klein在1984年接受《花花公子》杂志采访时的话说，“他过着相当简单、正常的家庭生活。他讨厌来纽约，希望一直在家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或者在农场里照料马匹。我们必须互相理解、互相宽容。”他们的第一笔生意是儿时在街角上售卖白开水。9岁上，他们就开始卖报纸打工。Klein曾形容说，平分赚到的钱这件事对Schwartz而言无异于做爱。他还说，Schwartz总会把多出来的零钱都分给他。

　　“我一直信任他。”Schwartz说，“不过要相信他也很容易，因为他真是个很能打动人的家伙。”Schwartz的父亲在Harlem区开设了一家小型超市，1964年，他在工作时惨遭杀害。当时22岁的Schwartz不得不中断兵役，回家准备继承父业。对于Klein而言，这同样是他职业生涯的分水岭。多年后他追忆道：“我当时的工作是制作廉价的涤纶服装。Barry跟我说：‘我们干嘛不一起干呢？一起开连锁店，一起赚大钱。’”这对他而言并非什么诱人的计划——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之后，回头去开超市？然而他当时已经结婚，并且生有一个女儿，他的工作看来也只是做苦力。他向亲戚们征求意见，本以为父亲会劝他接受Schwartz的计划。谁知父亲的话令他大感意外——他要他坚持下去，看看能在时尚业干出什么名堂。“他对我说的事情与钱无关，而是关于快乐。我的事业正是这样开始的。”

　　而面对婉拒，Schwartz的回应则更令人吃惊。他将超市的资金——总共1万美金，不久后又追加了2万5千美金——提出来交给了朋友，以帮助他实现理想。1968年4月4日，Klein与Schwartz之间的纽带变得更牢固了。这天晚上，有关马丁·路德·金在孟菲斯被枪杀的传言正散步开来，而这对好朋友则在麦迪逊广场花园观看曲棍球赛。Klein记得Schwartz那天预言说，当晚在Harlem区可能会发生洗劫。他说对了。第二天， Schwartz发现自家的超市遭到破坏，于是致电Klein要他尽快赶到。随后，他做出了一个历史性的建议。“他问，为什么我们不在走道上跑一圈，把那些还在货架上的东西也砸下来，接着跑到外面，把钥匙扔掉，从此一去不复返呢？”在一阵痛苦、恐惧和发泄交织的冲动中，这两个年轻人与过去道了别。一颗美国传奇的种子就这样被播下了。

　　首获成功

　　Calvin Klein就是在这个转变中的时代诞生的，转变也成了这个时装屋的DNA。从一开始，Klein就致力于清除陈迹。“在设计学校里，老师告诉我要制作‘上台面’的裙子，”他说，“意思是，当你坐在桌前的时候，你腰部以上总得有些什么。我心想，究竟谁会这么想啊？对于现代女性而言，这种方法实在太老古董了。”他将自己更合乎当代文化的那一套全部注入了第一个系列，准备在约克酒店作展示。有一天，Bonwit Teller店的货品经理按错电梯楼层，错进了Klein的展示间——他立刻被吸引了。他看到的是以各种浅色面料制作的，长及小腿中部的大衣，以及高腰无袖连衣裙。这些衣服的面料和结构经过处理，自身都能站立。“我认为美国女性需要改变，” Klein说，“她们行动得更快，她们工作，带孩子，上剧院，上饭馆。改变规则的时候到了。她们很忙，没空换衣服。这就是我的灵感源头。当时我不知道，世界各地都有人怀着相同的想法。”

　　为了保证每件衣服都显得完美，Klein放弃出租车，用手推车将样品运到第五大道上的Bonwit Teller店。半路上，有个轮子坏了，但并没有难倒他。那天晚些时候，他带着5万美金的订单离开了Bonwit店。Calvin Klein的热潮从此开始了。

　　早年成功的原因并不仅仅来自于Klein的设计。这对搭档相当擅长公关，他们很快就搞定了冷血买手、各路时尚人士，以及行业圣经《Tobe Report》。Schwartz熟知如何行事，Klein则极具个人魅力。他实际、直接、轻松自如，除此以外，还自有一种与年龄无关的男孩气，更别提好看的外表，以及对两性都起作用的吸引力。1975年秋季的《Vogue》上出现了这样的话：“假如你想搜寻1975年的美式风貌，那就研究一下Calvin Klein吧。”

　　Klein的机遇也是不能再好了。尽管欧洲人当时仍将美国时尚看做一潭死水，美国的时装工业事实上却正在苏醒。Anne Klein正处于她的全盛时期。人们看到，“奢侈运动装”正在慢慢出现。1973年，Klein将公司的经营方向从外套转向运动装。“这是Calvin的决定，” Schwartz说。

　　另一个美国时尚的突出倾向，就是Jackie Kennedy式的，民主党人的时髦。设计师Roy Halston Frowick是其中代表——从德克萨斯石油大亨的阔太太，到时尚圈中的大人物，都对他设计的套装和晚礼服垂涎不已。Klein比他小10岁，算不上是同一阵营，但Klein的设计风格具有简洁、微妙的特点，其内在的精神风貌正是植根于1940年代的美式休闲风格。

　　Klein开始成了城中的大人物，但他仍惯于全身心地扑到工作上，无心顾及其他，包括他的家人。1974年，他与第一任妻子Jayne离婚。

　　赚大钱

　　Klein的创意团队在时尚圈内声名卓著。选人正是他的天才之一——对于找谁、什么时候找，他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并且他愿意付出额外代价来寻找合适的人。1990年代，他想要把Giorgio Armani 的心腹Gabriella Forte挖来担任公司的新总裁，但却没法直接找到她。于是他干脆站在她位于米兰的办公室外面等着。1976年，他把《Vogue》的编辑Frances Stein带入团队，这对他的事业至关重要。正如许多人所指出的，从1976年到1979年，是Klein奠定个人风格的时期，Stein对此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不过，那一时期为Klein工作的John Calcagno认为，一切的源头还是设计师本人：“我记得那些年Calvin穿的是什么——那种厚重的粗花呢套装，其实跟温莎公爵啦，Ralph Lauren啦穿的没什么不一样，不过Calvin的身材、高度以及那副懒散相改变了一切。当然啦，他在里面穿T恤，这也颇为不同——Frances肯定看在了眼里。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穿厚袜子的样子——他肯定觉得自己的脚踝会被笨重的鞋子衬得很细。我也忘不了那些牛仔裤穿在他身上的样子、他照镜子的样子，还有他买的那些超完美的T恤。我想Frances将他那种敏感的气质挑拣出来，转入了我们的服装——那是个大改变。”

　　这种转变主要集中在女装上。设计师放弃了最初赖以成名的硬质面料以及结构感的剪裁，改用薄羊绒、软缎、绸缎、亚麻和真丝等柔软的面料。“对我而言，把硬质面料和柔软面料结合在女性身体上，这种想法着实性感。”Klein说。也是在这一时期，他开始研究自然色系的用法——这是他此后一直探索的领域。在他的公司里，所有颜色都有不同的叫法。白色不是白色，而是粉笔色或鸽子；谁也不会说米色，而说沙色；黑色则是煤炭色——就像爱斯基摩人对雪有各式各样的分类一样。

　　从1977年起，Calvin Klein成为了一个时代标志。在狗仔照上经常能找到他与Bianca Jagger、Liza Minnelli和Andy Warhol一起出没在Studio 54的照片。有好几年，迪斯科舞厅都是纽约时尚、艺术和娱乐界的精神中心。正如Klein所说：“谁想和社交名流共进午餐啊？我希望成为新领域的一部分。那是纽约城中一个绝妙的时代。世界各地的人都集中到这里——至少我有机会见到他们，并受到启发。我在那儿。”

　　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摇摆摆的无上装服务生，加上在每个卡座和洗手间上演的小诡计——这间俱乐部与会议室之类的字眼搭不上边。然而就是在这里，Klein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一桩生意。1977年的一天，天将破晓，他正在、跳舞跳得发狂。“凌晨4点，我跑到这家伙面前，他对我说：‘你觉得把你的名字印到牛仔裤上好不好？’”音乐很响，Klein喝的肯定也不只是巴黎水，不过这个建议仍然引起了他本能的重视。“设计师牛仔服”的概念就这么产生了。在Bloomingdale附近有个名叫Fiorucci的服装店，专卖Levi’s的复刻版。1978年，它就要推出面向高端顾客的Calvin Klein全线牛仔服。但在那个凌晨，这一切还只是个夜店里突然萌生的主意。“你想赚一百万美金吗？”这个人问。

　　就这样，Schwartz为品牌谈成了第一笔大生意。五年以后，Calvin Klein的公司以6800万美金的价格收购了与之合作生产牛仔服的Puritan时装公司。截止到那时为止，公司每年都卖出市值5亿美金的牛仔服。

　　真实写照

　　Klein对服装性挑逗意味的试验在当时的成衣业已算得是相当边缘，而这种实践也波及到了他们对牛仔服的推广。“我们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波姬·小丝出演的广告片，”他说，“它们大肆风行。”在1980年的电视屏幕上，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比这则由Rid Avedon执导的广告引起过更大的轰动了——年仅15岁的波姬·小丝穿着一件软缎衬衫和一条牛仔裤，直视镜头，问道：“想知道在我和我的Calvin之间还有什么吗？什么也没有。”这是时尚界最早出现的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既天真又性感的角色。“我和Calvin的牛仔裤难以分割，”波姬·小丝说道，“每次上街，总有人问我：‘你穿了你的Calvin吗？’至今为止，别人也还是不断地这样提起。”

　　Klein在1980年代靠拍摄广告赚得盆满钵满。他集结了成排的知名摄影师——Irving Penn、Rid Avedon、Bruce Weber、Steven Meisel、Steven Klein、Mario Sorrenti、Juergen Teller……多得能让任何博物馆感到嫉妒。曾几何时，一个“真正的”摄影师一旦从事时装摄影，他的名声就会遭到玷污。Klein是改变这一观念的设计师之一。“真正将我与Calvin联系在一起的，是我明白他有多爱工作，”摄影师Bruce Weber说道。他拍摄了该品牌大部分令人印象深刻的硬照。“他可能会彻夜不归，但第二天，他一定会按时抵达办公室，并且整装待发。我真想拥有与他一样的干劲。”他这种特质不仅仅造就了品牌的成功，也在自己身周营造起一种诱人的氛围。“我们都爱Calvin，”他的朋友Calcagno说，“他是最有吸引力的人。你老想取悦于他——男人，女人，所有人都是如此。”

　　Klein充分利用了他的魅力。“他是最早被当作电影明星对待的设计师之一。”Weber说，“我们总听到各式各样有关他的故事——他和哪个姑娘约会了，接着又遇到了哪个小伙子。他对待自己的态度相当开放，从不东躲西藏。那很可爱。”事实上，这种性别上的不明确在Klein与Weber一起创作的影像中有着明显的表现。Klein说：“1985年，模特Josie Borain为香水Obsession拍摄广告。我迷上她了。她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外表上不带明显的性特征。某种程度上说，她是雌雄同体的，但又非常漂亮。在广告中，她身上遍布着胳膊和手，你搞不清它们属于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儿。那是一个性无所不在的时代，正如毒品一样。我亲身实践和经历了自己的大部分幻想。我尝试过和女人的性爱，也尝试过和男人的。我和女人相爱，结婚。我有家庭。这些事情都对我的世界有所影响。无论是好是坏，我就是自己所呈现的样子。那张照片正是对我的真实写照。”

　　复兴

　　1981年，21岁的Kelly Rector踏入了Klein的生活。她后来称为了他的搭档、妻子，以及如今的密友。他们在Studio 54偶遇，第二天就开始约会。他们的职业生涯和私人生活两相融合，并激发出更多的创意。Kelly提出了把女式内裤做成男式的主意。她当时说：“穿你男朋友的内裤有某种性感意味。”这一突发奇想的念头为他们赚了一大笔——单单1984年一年，他们就靠它赢得了7千万美金的销售额。

　　1986年他们结婚伊始，很多人都说这是装装样子的婚姻，因为Klein“显然是个同性恋”。而Kelly说：“当你坠入爱河时，一切流言都消失了。我的整个人生因为Calvin而改变。”“所有认识我的人当时都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John Calcagno说，“那就像魔法。他们疯狂地相爱，根本不在乎周围有没有人。他们随处接吻、拥抱，满不在乎。”

　　也是在这一时期，Klein决定进行自我修复。“我知道那种生活不再好玩了，”他说，“我没法停止酗酒和服药。我必须做点什么。”1988年，他进了Hazelden诊所。当问及他是否担心治疗会影响到生意时，他说：“那是个转折点。我从没想过Barry会不理解。假如我不解决这件事，那就真的要面临生意上的大问题了。我会无法工作的。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没有选择。”

　　安宁不会持久。毕竟这是时尚界。Klein不断地推动他的服装、广告、香水以及所有其他产品的发展。到1992年，他与必须面对一个如何将自己从金融危机中解救出来的问题。这对搭档被风险债券牢牢缚住了手脚，当牛仔服市场衰落时，他们陷入了高额负债和利息的沼泽。问题像雪球般越滚越大。“我带着女儿在Hamptons的沙滩上散步，”Klein回忆说，“我说：‘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卖掉一切了。’那一阵真可怕。”这时，他的好朋友David Geffen为他承担了6200万美金的债务，告诉他们到能还上的时候再还钱给他。一年后，他们偿清了欠债。Klein说：“我大概过于自满了。我们觉得一切都很好，而突然之间，我们就面临分崩离析。”

　　不久之后，又一个缪斯出现了——Kate Moss。她的英式校园女孩形象与性感的1980年代美女形象彻底相反。她的瘦削体型尽管在当时遭到诟病，却获得了Klein的青睐。他不是简单地把Moss抛给Obsession的拍摄团队，而是改请了摄影师Mario Sorrenti，后来又换成Moss的男友，一个无名摄影师。这对情侣独自前往一个荒岛，拍摄出了极具私密感的照片。即便对于一个以瘦削轮廓知名的品牌而言，启用Moss作为代言人也是相当激进的。“人们对广告的反应很迅速，”Klein说，“销售额立刻飞涨。大家对假胸部都已经厌倦了。”

　　新生

　　整个1990年代对Klein而言是一次大复兴，其中包括1993年CK品牌的创立——一个更低价、更年轻的产品线。CK的灵感来自他女儿Marci，当时她告诉父亲，他设计的衣服对她和她的同辈而言都太贵，而且不够入时。在经济衰退的背景之下，CK立刻获得了成功。《纽约时报》的评论人Amy Spindler以行文尖酸著称，连她都写道：“它看起来就像是街头时尚的培养皿。”

　　1990年代末期，Klein和Schwartz开始寻找出售公司的可能性。当时流言满天飞，然而直到2003年，这笔交易才真正达成。2000年出品的香水Truth是Klein在位时的最后一个创作。他总是说，这支香水的名字反映了他当时的生活状态。1996年，他与Kelly开始分居，私生活面临巨变。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与药物成瘾作斗争。不久之后，公司就要易手，谁又能继承Klein的创意呢？

　　时尚并非挂在墙上的艺术品，而是关乎时装与穿着者。Nan Bush总结说：“我认为他的时尚感是如此微妙，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理解。他拥有相当明确的观点。他的设计能让人们彻底融入——我喜欢这一点。当你看到那些衣服时，你不会说：看那件衣服啊。他让人本身成为明星。”曾在1990年代担任Bergdorf Goodman百货商店销售的Jean DeNiro则说：“他的顾客不仅觉得他的衣服漂亮，也深深相信他本人。每当别的设计师吓到他们，或者他们没法穿上那些衣服时，他们就会说：‘叫Calvin来，帮帮我。’”

　　如今的Klein已经彻底获得了自由，他又成了他自己。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建他位于长岛、纽约和迈阿密海滩的家，并将自己彻底投入进去。他在长岛的住宅面向Shinnecock 海湾，设计师将房子原本那些粉色、黑色和金色的，装饰主义的外观全部去掉，换上了Calvin式的白色（不是简单的白色）。他在纽约的三层住宅则是由Rid Meier建造的一件现代主义杰作，拥有看起来有如瀑布的石阶。John Pawson形容这幢房子“有点像一张飞毯，或是一幢空中的玻璃房子”。而在他位于迈阿密的住宅中，则能看出他如何将自己的时尚风格带入生活。它既肃穆，又充满想象力，几乎可以说毫无装饰细节——剩下的就是简朴的灯光，以及“简单”但特别的家具，将一切都作了巧妙的提升。入夜之后，泳池边的一片竹林为迈阿密海滩笼上一层浪漫的面纱，令人回想起作为小男孩的，幻想着曼哈顿生活的Klein。现在，考虑到他的才华、干劲以及他口袋里的钞票，看来他应当仍有些美梦等待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