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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CZUG”王一扬:“诚实”地做设计

王一扬的设计并不是让人感到平坦舒适的,他有时让你骚动,有时恬淡,但更多的时候是意犹未尽。进入他的世界要有勇气接受一点惩罚,需要毫不犹豫地以诚实的心灵去接受这一切,虽然第一眼你很难发现其人和作品“背后”的锋芒。在王一扬的设计中,正面的温和中正与背后的峥嵘机锋共存并矛盾着。

  “诚实”比“中国化”更重要。诚实的人才能打动诚实的人,不诚实的人收买不诚实的人心。设计也一样。

  王一扬的设计并不是让人感到平坦舒适的,他有时让你骚动,有时恬淡,但更多的时候是意犹未尽。进入他的世界要有勇气接受一点惩罚,需要毫不犹豫地以诚实的心灵去接受这一切,虽然第一眼你很难发现其人和作品“背后”的锋芒。在王一扬的设计中,正面的温和中正与背后的峥嵘机锋共存并矛盾着。

  策划“中国制造”栏目,让我又一次接触了王一扬,虽然并非初见,但是之前几乎并不了解。王一扬位于武夷路的工作室由他自己做室内设计:空旷的大厅放着几个穿着样衣的模特,地和墙都是素白,而去往里间设计室的墙是绿色半透明材质做成的。他自己的休息室尤其令人感到惊讶,红色的音响,以及巨大的现代舞海报……门口的水桶里,用白纸包裹的两把雏菊倒放着。他仔细把“茶缸”蓝布系列的衣服排列好,鞋子放在衣架旁,微笑着说:这就是那天发布会的出场顺序。之后,为了补充一些细节访谈和取茶缸“蓝布”系列照片,我再次拜访了他。他全神贯注排列照片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二天,他把挑好并组合好的照片用巨大的牛皮纸袋装好给我,打开看,每组照片都被小心地贴在牛皮纸上,并手写作了说明。

  回想第一次见到王一扬,感觉是不可思议的温和内向,即使在几个朋友热烈地讨论设计师及其风格的时候,他也是感到抱歉一样的微笑着,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在这微笑和慢条斯理的叙述背后,你可以感觉到另外一种表情,它们是不笑的。艺术家和设计师的作品无非都在说自己,如果不是直接讲自己,那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梦想。去看王一扬2002年创立的女装品牌“ZUCZUG”的时候,我证实了自己的预测:不懂裁剪的人也可以看得出那种洒脱和恬然的气息,但是在这背后,是一股坚持和冷峻的劲头,即使有着大量的细节和特写,也不妨碍衣服的干净利落。然后是2004年的“茶缸”系列。在秋天的上海时装周新锐设计师联合发布会上,王一扬“茶缸”蓝布系列的出场表达了设计师主观世界中的中国生活和历史:有极其浪漫的的手法——比如来自昆曲戏装的背后设计,也有非常残酷的表达——黑色塑料材质对土蓝布的嵌入……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强劲的想像带来真实”。

  “茶缸”

  “茶缸”中有一件背部镶拼白色条状布块的黑色毛衣,是王一扬认为迄今最出状态的作品。这件衣服跟设计师以前的思维方式相比较,显示出含蓄的独特,以极其松弛的态度找到了尺寸和比例的感觉——那条背后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白色,是从建筑“虚实”概念中引申的一个实践。在苏州园林的影壁之中也可以看到相同的美学智慧,即中国哲学中“虚”与“实”、“空”与“有”的对比和节奏——不仅有尺度的对应,还有人和衣服的对应。同时带出了气韵之美,尺寸和比例制造出的飘逸洒落,成为具有智慧的惊鸿一瞥。简单地说,如果设计一样东西,却带出了另一样东西——倘若这结果又是设计师预想的,几乎是达到了中国人一直追求的“化”境:言外之意尽得风流。这件衣服背后的“言外之意”,既深且长,用另一位设计师张达的话来说:最简单的东西做出最出人意料的变化。

  “茶缸”系列产生于王一扬做复兴西路店内部设计的时候。复兴西路专卖店最初的设想是为王一扬的独立品牌ZUCZUG做一个门面店,但是设计内部空间的时候,王一扬渐渐感觉ZUCZUG还不够本质,“我想要的是‘茶缸’这样的衣服摆在这个空间里。”空间设计影响了服装设计,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王一扬坚持从日常生活状态引入设计。用他的话来说,本质的东西也就是朴素的东西,容量大,张力强。“茶缸”这个名字,其实也非常“本质”。之前的ZUCZUG是商业性品牌,王一扬说用英文字母作为品牌名称是“喜欢那几个字母的线条和组合而已”——现在的“茶缸”则很能代表这个新创品牌。作为70年代生人,王一扬认为白色蓝边茶缸作为那个时代人们极其熟悉而常用的物品,具有一种代表意义。那个时代的东西明显带有实用主义倾向和集约经济标准化生产的印记,比如当时大量生产的白色的茶缸、盘子、桶等用具都是非常简炼实用的器具,甚至带着包豪斯的风格痕迹。他关注70年代以及那个年代给人们留下的悠远缓慢记忆。现时的加速度使人们开始对现在和过去进行反思回忆。但中国的难以概括和多元化常会令设计师无所适从,而且“文革”使得中国产生了一个文化断层。所以王一扬的设计从自己最熟悉的着手,并且坚持一个原则:如果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就不用第二句话来说。简洁明快的精神跟一只蓝边白色的“茶缸”并无两样。在做“茶缸”标识字体设计时,王一扬没有采用繁体汉字。一般的观点和常识都认为繁体汉字在设计上较简体汉字更胜一筹。“可是简体字就是我们的现实,是我们生活中使用的字,这并不是好看与否的问题,我最后决定还是用简体汉字来设计。”王一扬说。于是标着简洁明朗简体汉字标识的“茶缸”系列产生了。

  背后

  看王一扬的衣服喜欢在背后做文章,正面平淡无奇,背面异峰突起。关于“背后”的主题,王一扬表示没有对自己做过分析,只是在记忆中,《Tank》杂志曾经刊登过一组关于“背后”的照片引起了他对自己设计的反思,并发现自己的设计中普遍存在着“背后”的离经叛道。《Tank》组照的主题是:巨型广告牌背后。那可能是一片空旷的平地,也可能是一个废弃的旧车场……“背后”反映了另一种真实,就像一个城市的夜晚,一个人的夜晚。王一扬是一个喜欢用背后的机锋暗藏来表达真实的设计师。他认为“茶缸”蓝布系列还处于做“比喻”的阶段,正在接近那个在心里已经有的本质。至于比喻的本体,就是设计过程中不断发现的自我。设计师期待有一天本体以最本质的方式在衣服上表达出来。王一扬说最想做没有设计师存在的衣服,那个时候,衣服自己会表达。我们从“茶缸”蓝布系列的诞生可以看出,王一扬的设计正朝向独立思考方式发展,本质的感觉也愈加强烈。请注意“茶缸”背部!

  中国元素

  年在很多中国设计师努力寻找“中国元素”以打动西方评论界的时候,王一扬摒弃了那些所谓的“中国元素”。对他而言,西方喜欢的“中国元素”是对“诚实设计”的干扰,“诚实”比“中国化”更重要。“要更面对面地去面对别人”、“要更加直接”——是王一扬警戒自己的态度。“茶缸”蓝布系列就非常直接。王一扬不讳言其中有的设计可能在有些人看来“不那么可爱”,但表达了一个诚实的自己,是“对”的东西。“茶缸”蓝布系列矛盾性很强,其中有设计是以黑色塑料马甲袋材质嵌入土蓝布中:黑色塑料马甲袋是工业化的物质,土蓝布很传统,塑料的嵌进,对土蓝布形成了一种“异物感”,但它们之间又产生了一种联系,这种相斥和相依,是王一扬的矛盾美学。对他来说,矛盾是一件衣服之所以美的原因。真实反映中国现在时状态一直是王一扬所坚持的。他指出现代中国处于矛盾牵扯之中:一方面是对传统的否定和遗失,但又兴起对某种文化遗产的追寻反思潮流;一方面是对西方的追求和崇拜,却又时刻警惕着西方的扩张和侵蚀……这是一个跟中国现代艺术一样极为混乱、介于自信和不自信以及不纯粹的现状,王一扬认为设计师反而可以从中发现自己的“机遇”,做出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这完全看设计师怎么表达矛盾的状态。如果设计师可以诚实真切地予以表现,那么做出来的设计一样会处于混乱和平衡之间,必须面对的是:这就是中国艺术设计的真正状态。如果真实地反映了目前自己的国家、时代、环境、家庭、成长经历,朋友以及自己的思考,那么这就是真正的“中国化”。对王一扬而言,没有必要执着于“中国设计师”这样的界定中。问清自己到底要什么,真正有感而发,“诚实地做设计”是这位设计师的原则。

  对于“中国设计师”这个称号,王一扬并不是很以为然,他不想成为一个贴标签的设计师。设计自由的态度,使他的生活态度和设计态度达成一致。对于其他设计师的理念和创作,王一扬有自己的判断和好恶,但他觉得最重要的是这种多元化的状态。因为在设计过程中不断遇见好的设计师,在发现别人的同时,也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王一扬认为天才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位置,而他必须在和别人的交流中才明白自己。就设计状态而言,在他的个人经验中,如果某个阶段人的感觉特别放达,特别“冲”,特别诚实,那时候就会有很好的设计出来。

  站在王一扬工作室楼顶的露天阳台上,当夜幕降临,天空聚集奇怪的云层,看着周围高低不同的大厦灯火,感觉此地像一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山谷……“西方人来到中国会抱怨中国城市杂乱无章,但我可以发现其中奇异混乱的美。”王一扬常去“看”这个城市,走到一些不那么中心的地区。在南市和杨浦区,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上海和弄堂。“我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美丽的人。他们与所谓的‘时尚’完全隔绝,穿衣服,行事,都很自我,所以美。特别是一些老年人,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最简单的蓝布衣服,坐在那里,很安静。我会把这些细节拍下来。”所以王一扬最近一直在寻找老年女性模特,虽然国外也有一些服装设计师这么做过,但是王一扬认为他要找的模特跟西方的老年模特肯定不一样。“西方的老年女性和中国是不同的,她们是那种知识分子的气质,教育和文化背景决定了她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国老年女性是另外一种气质。”

  他说

  相对“时装”而言,我更喜欢“衣服”这个词。

  如果不做时装设计师,我希望做建筑师。

  裁剪和面料对于一件衣服来说,都不如设计师对衣服和人的关系的看法来得重要。

  时装是容易成为过去时的,相对应的是“建筑”这个词。而衣服则不会,相对应的是“房子”。“时髦”是表面上的活力,而“时尚”则很本质。

  元素讨论

  一 裁剪

  尺寸创造状态

  我设计的衣服,裁剪主要在尺寸、比例的把握上相对较为关注,对于结构变化并没有体现很多。日本设计师在结构处理上会比较奇异,引人注目,但我认为我的强项并不在此。我的衣服希望表达恬然洒脱的气息,而这一种气质并不可以完全依赖裁剪结构来达成,所以结构的处理在我的衣服里并非重点,同时我认为裁剪也不应该很繁复。我更注意的是尺寸、比例,尺寸对中国人的衣服很重要。拿山本耀司来说,他喜欢超大尺寸,Everything is oversize。可以说:尺寸创造状态。

  寻找中国人的穿衣尺寸

  我平时比较有意识地关注衣服的尺寸和形态。最近对老年人的穿衣很感兴趣,因为他们的衣着及穿衣习惯较多地延续了中国传统。我一直在寻找中国人的穿衣尺寸,这非常重要。山本耀司的超大尺寸来自日本的传统服装,而我自己一直希望找到最合适中国人的衣服尺寸,设计最合适中国人的衣服。服装设计师都会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似乎只有西方和日本的裁剪才是真正的裁剪。其实这关系到对裁剪的态度,尤其是学习设计的学生。必须意识到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虽然那究竟是什么我还不可以肯定,但是肯定存在。很多人都被局限在了这样的单一判断标准中,令人惊讶的是这一点在西方的年轻设计师中反而很普遍,他们的创新和独立性显然不够。对西方人而言,东方文化极其神秘,他们在这种文化面前完全没有自信。东方的裁剪方式与尺寸比例给西方带去的不仅是形式上的焕然一新,也是文化上的震撼。

  然而,所谓“东方的裁剪方式”似乎已经被日本设计师用尽了。两者的区别在于:西方裁剪方式是手术刀式的破坏性裁剪,会把材料剪成许多小块再进行精密拼接;而东方的裁剪则是不确定性的。日本设计师的贡献之一是带给西方一种新的态度,在这样的观念下,对中国设计师来说,裁剪语言更加是一个问题,真正确立中国式裁剪的独立性很不容易。其实东方裁剪风格和方式,中国设计师应该本身就具有。中国传统裁剪是一种扁平式的裁剪,这应该和中国人种身体结构的扁平有很多关联(裁剪的方式、习惯和不同人种身体结构有很大的关系)。所以,现在我也有意识地用中国的裁剪方式来做衣服。早些时候总想把衣服做得“时髦”,做得像某位大师——回过头想,可能必须经历那样一个阶段,才可以到达现在的状态。只是现在觉得,西方的裁剪可能并不百分之百适合东方人,这也许不仅仅是身体结构上的问题,跟人种的气息和气质也是紧密相连的。

  苏州老建筑给我这样的启发。我曾经参观苏州的一处老宅,那里每家人的地块尺寸从祖上继承下来之后都没有改变,但是建筑材料改变了,他们的房子现在采用的当然都是现代的建筑材料,照理说应该没有以前时代的房子好看了——可是依然觉得那些建筑美,这就是尺度的决定性作用。

  二 面料

  我也同样不讲究面料,但是有一个根本的要求:品质。质地感觉是最主要的。我喜欢的面料其实是两种,纯天然的,如羊毛和棉;非天然的,如尼龙——这两种是两个极端的材料。其实还是那句话,设计师最重要的是他的理念,裁剪和面料跟这个相比都很次要。

  三 色彩

  跟画家一样,不同的时期喜欢不同的颜色,但是最喜欢的是蓝色。有一些颜色是永远不会过时的,那些颜色也是我所喜欢的。

  王一扬简历:

  1992年毕业于东华大学服装学院服装,同年留校任教;
  1997年——2001年任逸飞服饰Layefe品牌首席设计师;
  2002年,创立ZUCZUG品牌;
  2004年,开发“茶缸”CHAGANG产品系列,专门店位于复兴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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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源:刘晶晶 艺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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