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鸟危机爆发：数十亿资金被指去向存疑

“14富贵鸟”债券大跌42%；“14富贵鸟”债券受托管理人指出，富贵鸟及其子公司存在大额违规对外担保事项等。

　　一场“14富贵鸟”债券大跌，令曾经辉煌的富贵鸟前世今生再次引发关注。

　　3月22日午间，“14富贵鸟”债券盘中大跌42%，最低价报13元。随后，上交所发布公告，暂停“14富贵鸟”交易。当日早间，富贵鸟公告称，“14富贵鸟”回售资金兑付日为4月23日。截至目前，公司回购资金及利息尚无确切安排，债券回售资金偿付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请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富贵鸟作为知名鞋业品牌，由福建林氏家族所创立，巅峰时期跻身国内第三大品牌商务休闲鞋产品制造商，号称“县城男鞋扛把子”。然而2013年上市一年后，富贵鸟业绩大幅滑坡。

　　经营下滑之际，以一年前核数师辞职为开端，富贵鸟陷入一系列财务疑云。“14富贵鸟”债券受托管理人国泰君安甚至表示，目前富贵鸟有高达数十亿元资金的去向存疑。3月22日，富贵鸟公告，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和债券募集资金使用违法违规，公司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

　　记者发现，富贵鸟对外担保金额巨大，相对于巨额担保资金，被担保企业的注册资金极少，且多家被担保方注册地址相同，部分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存在重合的情形。

　　新京报记者近日拨打富贵鸟信息披露负责人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业绩变脸

　　上市一年后业绩持续下滑

　　3月22日早间，富贵鸟公告称，“14富贵鸟”回售资金兑付日为4月23日。截至目前，公司回购资金及利息尚无确切安排，债券回售资金偿付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请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14富贵鸟”是富贵鸟在2014年发行的公司债，发行总额为8亿元，期限三年。

　　3月22日上午，14富贵鸟盘中大跌42%，最低价报13元。其后，上交所发布公告，“14富贵鸟”交易出现异常波动，自2018年3月22日10时51分开始暂停“14富贵鸟”交易，自2018年3月22日14时55分起恢复交易。

　　在此次债券大跌并被证监会调查前的2月，评级机构东方金诚宣布，将发行人主体信用等级下调至CC级，维持评级展望为负面，同时将本次债券的信用等级下调至CC级。

　　根据东方金诚企业主体及长期债券信用等级符号定义，CC级表示“在破产或重组时可获得保护较小，基本不能保证偿还债务”。

　　东方金诚表示，本期债券持有人最终执行回售选择权的可能性显著增大，发行人面临很大的兑付压力；发行人的资产质量呈进一步下降趋势，受限资产占比很高，可偿债资金来源大幅减少。

　　3月24日，新京报记者自上交所债券系统获得了一份国泰君安3月公告显示，根据发行人提供的相关资料，发行人截至2017年12月31日可动用的活期存款及流动资金不足1亿元。

　　那么，曾经风光无限的富贵鸟究竟怎么了？

　　公开信息显示，作为林氏家族掌舵的家族企业，富贵鸟创始于上世纪90年代，当时林和平等林氏人员成立福林鞋业，创立“富贵鸟”品牌，业务涉及鞋业、服装、皮件等行业，2012年前后，富贵鸟进入发展最为辉煌的阶段。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富贵鸟官网对其自身的介绍依然停留在2012年最辉煌的阶段。

　　富贵鸟在2013年上市，2015年业绩就开启了下滑之路。

　　2014年是富贵鸟上市后经历的第一个财年。当年，富贵鸟净利润4.5亿元，创下此前新高，但同比增速仅为1.69%；2015年，其净利同比减少13.09%，报3.9亿元；2016年净利润进一步减少约59.16%，至1.63亿元。根据2018年2月方才公布的2017年中报（修订版），其去年上半年亏损1088.73万元，由盈转亏。

　　新京报记者梳理年报以及评级报告后发现,销售网络方面，截至2016年末，富贵鸟拥有2247个零售门店，而2014年和2015年的数量分别是3144个和2960个。仅在2016年，门店数净下滑七百多家，其中关闭976家，几乎每天关掉两家以上门店。

　　财务疑云

　　核数师辞职引爆财务疑云，被立案调查

　　在业绩下滑之际，一则核数师辞职信息，揭开了富贵鸟的更大危机。

　　2017年4月，富贵鸟公告称，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已自2017年3月17日起辞任本公司核数师。毕马威在辞任函中表示，其多次要求本公司管理层提供相关文件及资料以供审阅及审核，但本公司并未提供任何文件或资料。由于毕马威辞职，导致富贵鸟年报迟迟无法公布陷入难产。

　　一般来说，上市公司的核数师辞任往往与公司财务情况有关。

　　毕马威辞职一年后，富贵鸟危机爆发。

　　3月22日，富贵鸟发布公告，公司于3月21日收到中国证监会《调查通知书》，指出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和债券募集资金使用违法违规，根据有关规定，（证监会）决定对公司进行立案调查。

　　而在毕马威辞职直至被证监会调查的一年期间，富贵鸟高层持续动荡。

　　2017年5月，富贵鸟宣布，暂停独立非执行董事陈华敏的职务，理由是陈华敏并没有履行其作为独立非执行董事应有的合理谨慎、技能及勤勉，并指责其不合理地不合作。当年6月，富贵鸟（独立非执行）董事龙小宁及陈敏华联名发出辞任函，同时揭开与公司就财务及公告披露方面存在的矛盾，包括富贵鸟未就事实资料回复香港联交所的查询，公司延迟刊发财务报告及复牌的原因，对公司的财务资料及2016年中期业绩有意见分歧等。

　　大额对外担保

　　多家被担保方注册资本较少，注册地址重合

　　那么，富贵鸟的财务情况究竟如何？

　　3月24日，新京报记者自上交所债券系统获得了一份国泰君安（即“14富贵鸟”债券受托管理人）3月公告，这份公告显示，发行人（即富贵鸟）及其子公司存在大额违规对外担保事项及资金拆借事项。截至本报告出具日，发行人资金拆借金额（含担保已被银行划扣履约的金额）合计至少42.29亿元，相关金额很可能无法收回。

　　“从公开信息查询，上述被担保方及资金拆借对象注册资本较少，与其较大的贷款金额不符，且多家被担保方注册地址相同，部分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存在重合的情形”，国泰君安表示。

　　记者注意到，在前述公告中，国泰君安未披露相应的担保方和资金拆借对象。新京报记者梳理富贵鸟2017年中报里的担保名单后发现，多家企业存在前述国泰君安所说的注册资本较少、担保金额较大、注册地址重合的情形。

　　比如石狮市康菲贸易有限责任公司，富贵鸟涉及它的担保至少有10起，担保余额合计高达超5亿元。而工商资料显示，石狮市康菲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的注册资金仅为100万元。

　　“存在还款风险”，富贵鸟在2017年中报内对其与石狮市康菲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的担保如是说。

　　康菲贸易是何来历？工商资料显示，其位于石狮市长福工业区福林大厦二楼，其法定代表人和唯一股东是穆银霞。

　　新京报记者发现，富贵鸟担保名单中的另一企业——石狮市明誉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的注册资金2000万元，而富贵鸟涉及担保余额高达20285万元。

　　工商资料显示，明誉贸易监事是穆银霞，其地址与康菲贸易均为石狮市长福工业区福林大厦，工商资料中所留联系方式与康菲贸易一致。

　　新京报记者发现，石狮市明誉贸易有限责任公司在2016年发生股权变更，作为股东的张宗明退出，并卸任法定代表人。在公开报道中，一位名叫张宗明的人士曾以富贵鸟男鞋部负责人身份多次露面。新京报记者暂时无法确认两者是否为同一人。近日，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明誉贸易和康菲贸易工商资料所留联系方式，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除了明誉贸易和康菲贸易关系密切外，新京报记者注意到，富贵鸟担保名单中的石狮市宝克商贸有限责任公司注册金额也比较小，仅为50万元，而担保余额高达8891万元。

　　工商资料显示，宝克商贸的注册地址也是位于前述福林大厦，联系方式与明誉贸易和康菲贸易也一致。此外，宝克商贸早期股东之一为蔡建强。蔡建强这一名字也出现在康菲贸易的工商资料中，为康菲贸易监事。

　　钱去哪里了？

　　曾成立以资产管理为核心的高科技金融公司

　　国泰君安在前述3月公告中表示，发行人（富贵鸟）尚未提供与上述担保和资金拆借相关的资料，也未向国泰君安说明上述资金的具体用途和去向，资金去向存疑。

　　新京报记者自上交所债券系统获得的国泰君安与富贵鸟的债券受托管理协议显示，发行人（富贵鸟）应对债券受托管理人（国泰君安）履行债券受托管理协议项下的职责或授权予以充分、有效、及时的配合和支持，根据债券受托管理人要求提供其履行职责所必需的全部信息、文件、资料。

　　有媒体猜测称，富贵鸟的老板可能将资金投向了P2P领域。

　　据公开报道，2015年10月，富贵鸟入股叮咚钱包，成为大股东。叮咚钱包运营主体是深圳中融资本投资有限公司，富贵鸟通过其旗下子公司间接持有中融资本80%股权。

　　公开信息显示，叮咚钱包2016年上线，累计成交量突破85亿，注册用户数超250万，产品期望年化回报率为6%-11%，100元起投。

　　3月25日，新京报记者查阅工商资料看到，深圳中融资本投资有限公司的股东为富银金融信息服务（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富银金融”）。

　　据公开招聘信息显示，富银金融由富贵鸟出资成立，注册资本1亿元，是一家以资产管理为核心的高科技金融公司，旗下形成资产管理、财富管理和互联网金融三大核心业务板块，而叮咚钱包是其旗下互联网资产管理平台。

　　3月25日，新京报记者查阅富银金融工商资料看到，2016年5月，上市公司富贵鸟退出股东，福建石狮市富贵鸟集团有限公司成为唯一股东，后者法定代表人为林和平，股东为林和平等林氏自然人。2017年，富银金融股权又转手，如今在厦门富银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旗下。